她踮脚扫白人留学生微信时，打翻了我排二十分钟的杨枝甘露。“大卫才懂什么叫浪漫！
”林小雨睫毛膏晕成黑圈，“你这种做题家配谈一见钟情？
宫格：消防通道舌吻照配文“真爱无国界”高级餐厅刀叉摆拍标签#外国男友奖学金请客#。
复读崩溃夜她踹开散伙饭包厢：“陈默你凭什么找新女友？“1高考结束的暑假，
热浪闷得让人喘不过气。我和林小雨约在市中心新开的“冰点时光”奶茶店。
排队的人挤在门口，像沙丁鱼罐头。“两杯招牌杨枝甘露，少糖多冰。”我抹了把汗，
回头冲坐在角落风扇底下的林小雨喊，“等着啊，人多！”“知道啦陈默！你快点儿！
”她头也没抬，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得飞快。我撇撇嘴，安心转身排进长龙里。
队伍像蜗牛爬。快排到我时，习惯性又回头找她。眼神穿过攒动的人头，我愣住了。
一个金头发、个子快顶到天花板的老外，弯着腰站在我们那张小桌子前，咧着嘴笑。
林小雨仰着脸看他，那笑容亮得晃眼，嘴角快咧到耳朵根，是我从没见过的灿烂。
那老外掏出了手机，手指在上面戳戳点点。林小雨毫不犹豫地抓起桌上的手机，
“唰”地调出二维码。扫上了！加上了！我胸口像猛地被锤了一拳，透不过气。
手里攥着的排号单汗涔涔的。端着两杯冰凉杨枝甘露回去，金毛老外刚走。
林小雨还坐在那儿，盯着手机屏幕傻笑，手指打字快出残影。我把奶茶“咚”地放在她面前。
“啊！谢了陈默！”她终于抬头，端起杯子猛吸一大口。“渴死我了你才回来。”我没坐，
杵在桌边：“那老外谁？”“嗯？”她眼睛还没离开屏幕，有点茫然。“加你微信那老外！
谁啊！”我的声音又干又紧。“哦！你说大卫啊？”她一下子来劲儿了，
脸上又冒出那让我心梗的兴奋笑容。“刚认识的！英国人！旅游呢你说巧不巧！哇，
他刚跟我讲他冒险经历，简直酷毙了！”大卫？还酷毙了？一股邪火“轰”地冲上脑门。
“不认识的人，随随便便就加？”我声音压得低，像从牙缝里挤出来。“管得真宽你！
”她皱起眉，不耐烦地瞪我。“加个好友怎么了？交个朋友犯法啊？”她顿了下，
声音忽然低了点。她脸颊飞红，像涂了胭脂，但话像淬了毒的针，
一字字扎进我耳朵：“陈默，我好像…对他一见钟情了。你是我最好的朋友，会祝福我的吧？
对吧？”嗡——脑子一片空白。高考数学最后一道压轴大题都没让我这么懵。“林小雨，
”我的声音不受控地发颤。“你说什么？”那声音冷得像冰窖。她被我吓了一小跳，
往后缩缩脖子。但立刻梗着脖子，理直气壮：“我说我对那帅哥一见钟情了！你没听见？
耳朵聋啦？”一起长大的日子，爬树摸鱼的场景。
高考前那晚老槐树下的约定——我们考同一所大学，就在一起。都他妈是放屁？“一见钟情？
”我重复一遍，轻飘飘地吐出这几个字。“对！一见钟情！”她像在给自己壮胆。
“我本来觉着对你有好感，现在才明白啥叫真正的心跳！陈默，咱做好哥们不挺好？
”好哥们？我猛地倒吸一口凉气，肺管子都疼。心那块，空荡荡，凉飕飕。
我瞅着桌上那两杯杨枝甘露，水珠沿着杯壁往下淌。我排了快二十分钟。**可笑。行。
我点点头，一个字没说。转身就走。“陈默！陈默你发什么疯！”她尖利的喊声在后面炸开。
“不就加个好友吗？至于吗你！脾气像炮仗一点就着！有病吧你！”我没回头。
那杯少糖多冰的玩意儿，很快就会馊掉。就像某些承诺。2冷战开始。我以为是我单方面，
后来发现林小雨压根不这么想。我在家关机睡到昏天黑地，开机，未接来电几十个，
短信微信刷屏。“陈默你还生气呢？”“幼不幼稚？”“我们还是好哥们啊！”好哥们？操！
我烦躁地直接划掉列表。手贱，点开了朋友圈。冷战的当天下午。
又是那家“冰点时光”奶茶店角落，她对面的脸换成了金毛大卫。**，笑得能甜死人。
isincredible!命中注定的火花~[爱心][爱心]”手指僵在屏幕上，
半天才点开大图。她眼睛亮得吓人。原来这表情，不是给我的。底下评论炸锅。“666！
小雨牛啊！泡到洋帅哥了？”“姐妹给力！为国争光！”“这老外颜值可以！
”她回复：“嘻嘻，他人超有趣的！[害羞]”这他妈就是个“大卫秀”的开端。风景山，
两人手牵手爬山照。大卫带她吃高级西餐厅，灯光幽暗，气氛暧昧。
大卫用他那口狗屁中文写了张小卡片，傻兮兮的表白话，照片拍得清清楚楚发出来。
配文越来越恶心：“遇见你，
才知道心动是什么[害羞]”“我的大男孩超浪漫~[飞吻]”“真爱无国界懂吗？
[加油]”每一条，都像桶冰水从头浇到脚。
那个曾跟我一起骂“easygirl是傻X”的林小雨，死在了高考结束日当天下午。
我家里，气氛像冰柜。手机又响了。一个眼熟的座机号。李婷。“喂？陈默？
”声音小心翼翼的，“你…没事吧？”李婷，我同班，坐斜前座。高考前俩月，
晚自习下了大雨，她塞给我一封粉的像糖纸的信。第二天我在天台还给了她。“李婷，抱歉。
我和林小雨约好了，毕业就在一起。”我那会儿话说得比砸钉子还结实。她眼圈红了，
没纠缠。“我刚刷到小雨朋友圈…”李婷语气有点急，“你们…还好吧？”“好得很。
”我的思绪被她的这一句话拉回。“她疯了吧？那老外一看就是个玩咖！”她替我抱不平。
我嘴角扯了扯：“谁知道呢。”“陈默，别难过了。不值当。”她试图安慰。我没接话。
“对了，”她话头一转，轻松了点。“你估分咋样？想报哪？我这弄了点重点大学的资料，
挺有用的，要不要看看？”我没拒绝。脑子被“大卫”和“小雨”塞满了浆糊，
志愿屁都没想。有个明白人管管，挺好。“发来吧。”我说。“好嘞！马上发你微信！
”挂了电话，李婷那边信息跟子弹似的发过来。资料又全又清晰。
比我像个瞎子一样乱摸强一百倍。
为了躲开林小雨朋友圈的“甜蜜轰炸”和我妈欲言又止的眼神，
我去家附近的“乐购”超市找了个收银员的暑假工。穿那傻兮兮的红马甲，站在收银台后面。
几天后的一个中午。超市人不多。我低着头给一个老太太扫码扫鸡蛋。“哟，陈默？
你在这儿打工呢？”熟悉的声音。我抬头。林小雨挎着个小挎包站在通道那头，
旁边是那个傻大个金毛大卫。大卫一手插裤兜，一手搭在她肩膀上，像个电线杆子。
一股火“噌”地又顶上来。我硬邦邦地回了句：“有事？”她眼神在我红马甲上溜了一圈，
又看看身边的大卫，嘴角勾起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：“没啥，陪大卫买点东西。你好好干啊。
”语气那叫一个轻快。大卫操着他那口蹩脚中文，冲我扬扬下巴，
带着浓重鼻音：“哥们儿…打工…挺…辛苦？”咧嘴一笑，露出一口白牙。
林小雨扯了扯他胳膊：“走啦，结账那边人少。”我没接话，低头继续扫那堆该死的鸡蛋。
大卫哈哈一笑，带着林小雨从我面前晃过去，像凯旋的将军视察领地。林小雨经过我时，
甚至没再看我一眼。他们走到另一个收银台，低声说笑，亲昵得扎眼。林小雨的笑声传过来，
腻得发齁。我用力捏了一下扫码枪，塑料壳发出“咔哒”一声。
旁边排队的大爷不满地瞥了我一眼。在超市打工憋了一肚子火。傍晚轮到我值日，
得留下打扫收银区卫生。主管大妈把我叫过去：“陈默，今天最后那一班车来货的车刚到了，
仓库堆货的小张请假，你去帮把手。”操蛋。仓库在后门的小巷子，又潮又闷。
我推着笨重的推车刚拐进货梯间，就听见安全门后头隐约传来低笑声和嬉闹声。
那声音…太熟悉了。我猛地推开安全门。消防通道里光线昏暗。
林小雨被大卫顶在冰冷的墙上。大卫像座山似的贴着她，头埋在她颈窝里。
林小雨一手搂着他的脖子，一手还举着手机，似乎正在**。
avid!Stopit…别…别弄这儿……痒……哈哈……”她像喝醉了酒似的娇笑，
语无伦次地混合着中英文。两人都穿着相同款式的衣服，是情侣装。
一股邪火混合着恶心直冲天灵盖！推车被我猛地一推，哐当一声撞在墙上！
巨大的声响在通道里炸开。那俩人吓了一大跳，猛地分开。林小雨的手机“啪”地掉在地上。
“谁？！”大卫吼了一声，警惕回头。看到是我，眼神立刻带上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轻佻。
林小雨脸唰地白了，慌忙弯腰捡手机，声音都在抖：“陈…陈默？你…你怎么在这儿？
”她眼神闪烁，躲着我的目光。“搬货。”我声音冷得像掉冰渣子，扫了她一眼，
又看向大卫那嘲讽的表情。“忙着呢？挡道了。”我推着推车，
硬邦邦地从这对“惊弓之鸟”身边挤过去。
推车的轮子故意碾在散落在通道里几个装面包的空纸箱上，发出刺耳的噪音。3之后的日子，
李婷成了我手机上蹦跶最勤快那个头像。没撩骚。情书那茬她提都没提。就是天南地北地聊。
聊科幻，《三体》正好我们都爱；聊吉他，她练的谱子我会弹《晴天》；聊城市，
她嫌南方太湿热，嘿！我也嫌；聊最新出的那款单机游戏《黑神话悟空》，
聊高考后躺尸的日常，甚至聊哪条街的烧烤摊牛肉串最嫩……她总能绕到我感兴趣的事上。
说话不紧不慢，偶尔皮一下，但恰到好处。跟她聊，不用拐弯抹角猜心思，轻松。
短暂地把胸口那个被撕开的洞糊住一会儿。虽然每次林小雨朋友圈刷新和大卫的恩爱秀时，
那寒气还是会往骨头缝里钻。我发现，跟李婷瞎侃的时间，会让我慢慢地忘掉林小雨。
填志愿那天。空气闷得很。屏幕上志愿表的格子里晃着光。
之前我和林小雨过去没少趴在电脑前研究，一遍遍刷着彼此选定的那几个大学和专业。
计划着在哪个食堂吃饭，哪个图书馆占座。屏幕右下角，**头像疯了一样闪烁。林小雨。
语音邀请弹了出来。我盯着那个头像看了好几秒，点了接听。“喂？陈默！
”她的声音劈开杂音传出来，喘着粗气，“你报哪？”我捏鼠标的手青筋都起来了，
声音冻人：“你谁？”“我林小雨！脑子有坑啊？问你志愿！报哪！”她炸毛了。
我能脑补出她在那头叉着腰，眉头拧成疙瘩。“关你屁事？”我冷哼。
“忙着跟你的‘真命天子’谈国际恋爱呢？还操心我这小老百姓？”“陈默你给我好好说话！
”她声音拔尖。“大卫怎么你了？他对我特别好！我们说好的……”“说好什么？
”我粗暴打断她。“老槐树下，等你高考完？然后你扭脸对个刚认识的老外一见钟情？
还让我鼓掌祝福？林小雨，你当我傻？还是觉得我特好欺负？”那边没声了。我吸了口气，
看着屏幕上李婷昨晚确认发来的学校代码——我们约定报的第一志愿大学。“你报你的。
少管我。”语气平得像结了冰的湖面，“祝你和大卫早生贵子。”“陈默你……”她尖叫。
“嘟——嘟——”我直接摁了挂断。世界清净了。我把鼠标箭头移到那所学校后面，
点了“确认提交”。动作又快又狠。4志愿尘埃落定。录取通知书像烫手的山芋，
林小雨那张顶尖大学的红纸，听说被她自己撕了。她爸妈托人找到我家，
我妈在客厅叹气：“小雨那孩子，死活要复读，跟中了邪似的。她妈眼睛都哭肿了。
”我坐在房间，没吭声。电脑屏幕上，李婷的头像在闪：“陈默，录取通知书到了！
我们学校！同一个校区！开心！[转圈]”我敲字：“嗯，挺好。”“你行李准备得咋样了？
听说南方夏天贼热，蚊虫还多，得带点驱蚊水。”“我妈在弄。”“哦哦，那行。对了，
我们学校新生群你加了吗？我拉你进去？群里学长学姐在答疑呢。”“行。
”新生群热闹得像菜市场。李婷在里面很活跃，回答各种小白问题，像个**湖。
她时不时@我一下：“陈默，你看这个，关于军训的注意事项。”“陈默，
这个宿舍用品清单挺全的。”群里有人起哄：“哟，李婷，这陈默谁啊？这么照顾？
”李婷大大方方回：“高中同学！一起考来的！革命友谊懂不懂！”我看着屏幕，没说话。
心里那点被林小雨撕开的裂口，被这种细碎的、不带压力的关心，一点点填上些沙土，
不那么透风了。开学前一周，班级散伙饭。地点定在以前常去的“老地方”大排档。
油腻腻的桌子，嗡嗡响的吊扇，空气里全是烤肉和啤酒的味道。林小雨没来。没人提她。
气氛正嗨，啤酒瓶碰得叮当响。包间的门“哐当”一声被推开。门口的光线被挡住。
喧闹声像被掐了脖子，瞬间安静。林小雨站在门口。瘦得脱了形，脸颊凹进去，
眼睛肿得像烂桃，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校服。她没看别人，眼睛直勾勾地盯在我身上。
那眼神复杂得让人心头发毛——悔恨？痛苦？绝望？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、死犟的执拗。
空气凝固了。班长赶紧站起来打圆场：“小雨？来了啊？快进来坐……”她像没听见，
一步一步走进来。人群下意识给她让开一条路。她走到我面前，站定。我抬起头，
面无表情地看着她。手里还捏着半杯啤酒。“陈默…”她声音哑得像破锣，
眼泪毫无预兆地滚下来，“我……”嘴唇哆嗦着，“对不起”三个字在喉咙里打转，
但终究没吐出来。也许是看到我漠然的态度。她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抽了一下，猛地转身，
撞开身后的人，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门。“砰！”门板狠狠撞在墙上，震得人心慌。
房间里死寂一片。所有人都看着我，眼神复杂。我低下头，拿起那半杯啤酒，
仰头一口灌了下去。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，又苦又涩。门口那个仓皇逃离、支离破碎的背影，
终究没能在我心里再激起任何波澜。它被留在了那个闷热的奶茶店，那个被轻易背叛的夏天，
那个我和她亲手葬送的十八岁里。5大学开学前，我回了趟家拿东西。刚进小区，
就听见楼下花坛边几个大妈唾沫横飞。“哎哟，你们是没看见！就前两天，
在市中心那个‘蓝调’酒吧门口！”“谁啊？”“就老林家那闺女！林小雨！
跟那个金毛老外！”“咋了咋了？”“还能咋！那老外喝得醉醺醺的，
搂着个穿得跟妖精似的女的，嘴都啃上了！林小雨冲上去，被那老外一把推开，
摔了个大马趴！那老外还骂骂咧咧的，说什么‘滚开，疯女人’！”“啧啧啧！真的假的？
”“千真万确！我买东西路过亲眼看见的！那老外搂着新欢就走了，林小雨就坐在地上哭啊，
哭得那叫一个惨！后来还是她妈赶过来把她拖回去的……”“哎，造孽哦！好好的姑娘，
被个洋垃圾骗成这样！”“可不是嘛！听说那老外就是个留学生，签证都快到期了，
整天瞎混，根本不是啥正经人！”“老林家脸都丢尽了！小雨现在在家，门都不出，
听说要复读？我看悬……”我面无表情地从她们身边走过，像没听见。
心里连一丝涟漪都没有。自作自受。大学开学。南方的九月，热浪滚滚。我和李婷拖着行李，
挤在新生报到的人潮里。阳光刺眼，空气黏糊糊的。“陈默！这边！领宿舍钥匙！
”李婷踮着脚，指着前面排的长队。“嗯。”我应了一声，跟上去。办手续，领东西，
爬楼梯找宿舍。忙得一身汗。宿舍是四人间，条件一般，但还算干净。“陈默，你住几楼？
”李婷在楼下喊。“三楼！”“我在你对面楼！四楼！阳台能看见！”她声音带着点雀跃。
安顿好，下楼**开新生大会。李婷已经在队伍里，冲我招手：“这儿！”我走过去，
站在她旁边。她递过来一瓶冰水：“给，看你热的。”“谢了。”“客气啥！”她笑了笑，
眼睛弯弯的，“以后就是革命战友了！”大会冗长又无聊。领导讲话，辅导员讲话，
学长学姐讲话。我有点走神。“喂，陈默，”李婷用手肘轻轻碰了我一下，压低声音。
“你看那个学长，像不像我们高中那个教导主任？地中海发型都一模一样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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