计划赶不上变化,按母亲的计划把事儿闹大,怜妃定然两个女儿都不要了。既能打击到侯府,还能给我正了身份,光明正大的将我和烨哥儿养在身边。
千算万算,没算到陛下会横插一脚,用侯府女儿的婚事来抬举二皇子。
听闻四个侧妃的位置都有了人选,五一不是权贵之家,只有我,是沾了太后娘娘的光。
这几桩婚事,怕是等过了宫宴就要板上钉钉了。
自那日过后,府里都热闹了不少。
祖母的病也好了,父亲也精神了,连下人们走路都是带着风的。
这回,病的人变成了母亲。
何秋棠来侍疾的时候,意有所指的笑:
「母亲何必呢,机关算计,还不是给旁人做嫁衣裳。」
「莫不是忘了,如今做主的是陛下,可不是太后娘娘啊。」
母亲怒的厉害,倚在床上边咳边伸着手指喊她滚。
她挑眉,又笑意盈盈的将目光移向我:
「母亲那么大怒火做什么,今日我来侍奉母亲,他日姐姐可是要来侍奉我的。」
「母亲这样欺辱我就不怕报应到姐姐身上?啧啧,侧妃听起来好听,说到底也就是妾呢,好在我也不是那等不容人的,总不至于磋磨了姐姐。」
「噗——」
一口鲜血从我娘口中吐出,面白如纸。
我抬手将茶盏砸过去,怒呵:「滚出去!」
水花四溅,湿了她裙摆。
她不甘心的撇撇嘴,到底没再说什么。
回房之后,我安静了许久。
自从我回府,母亲是唯一对我好的人了。
她那副模样,我看了心中也不是滋味。
先是我,再是母亲,下一步,就该是烨哥儿了。
闭了闭眼,我握紧了手中的墨龙玉。
这侧妃,我是绝不能当的。
先嫁父亲再嫁儿子,没这个道理。
看来,我得从长计议了。
还没等我想明白,府里传来消息,宫里要办宫宴给怜妃庆生。
怜妃因为身份低微,生辰宴从未大办过,如今也是头一次。
想来真如母亲所说,皇上想立太子了,这才抬举他身边的人。
自从二皇子传了信儿,何秋棠就一直在讨好怜妃,如今要大办生辰宴,更是卯足了劲儿要出头。
更何况,二皇子隐隐暗示,陛下可能会在这天给他们赐婚。
又过了十几日,宫宴如期而至。
母亲提了精神,勉力带我和秋棠赴宴。
怕影响了名声,一路上何秋棠安生许多,也不敢再作妖。
在那里,我见到了裴相白。
那是时隔三年,我第一次见到他。
他变了许多,一身金丝绣龙的皇袍坐在龙椅上,面容俊朗,姿态从容,看起来稳重威严,凛然不可侵。
仿佛当初那个视我如珍宝,手足无措的低声诱哄我的男人,再也不复存在。
我娘坐在我身侧,轻轻拉了我手,低声道:
「小心些,不可直视陛下。」
「听闻陛下三年前微服私访受了伤,回来后就变了许多,性子大不如前。你莫要言行不当,惹怒了他。」
我点点头,垂下视线,将自己隐在角落里。
酒过三巡,怜妃愈发春风得意,缠着皇帝要他下圣旨。
今日是她主场,皇帝也很给他面子。
大手一挥,有太监拿着圣旨上前:
「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:定阳侯之女安平县主何秋棠温良敦厚、贤淑大方,今赐婚二皇子裴钰为正妃,长女何嘉柔品貌出众,赐皇子侧妃,择日完婚。」
话音落地,皇后轻叹了口气:
「陛下,是否给嘉柔一个封号,到底是太后娘娘定下的孩子。」
从我的角度,皇帝微微皱了眉,面容有几分不耐:
「一个侧室而已,要什么封号。朕都没计较她生养了孩子,做个侧妃已是抬举她了。」
「此事莫要再议,二皇子天家贵胄,什么女子要不得?哪怕做妾也是要感恩戴德的。」
我身子微晃,心脏一阵收紧。
他竟然,这样说我!
有温热的东西萦绕在眼眶,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要落下泪来。
连母亲在旁边唤我几乎都没有听到:
「怎么了嘉柔,该谢恩了。」
我这才注意到,何秋棠已经跪在大殿中央,开始谢恩了。
强压住眼中的泪水,我低垂着头慢慢走到她身边跪下。
心底突然涌上来强烈的报复的恶意,我跪地伏首,一字一顿的加重了嗓音:
「臣女,谢主隆恩!」
四下寂静。
「嘭」的一声,茶盏碎裂的声音。
茶水顺着桌案向下流,滴滴答答。
隐隐觉得有灼热的视线烧在我身上,紧接着,一道明黄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。
他浑身紧绷,声音发颤:
「你,抬起头来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