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节：
司云洲站在测灵台下，风把他的黑袍吹起。他抬头看着姜霜，声音很冷。
“我想重新订婚约。”
姜霜正坐在青鸾背上，红衣被风吹得晃动。她低头看他，眉毛轻轻一挑。
“哦？”
这一声让周围的人都安静了。刚才跪着的长老没站起来，台下的弟子也不说话了。连地上的姜雪都抬起了头，指甲掐进手心。
姜霜没有马上回答。她慢慢把玉印塞进袖子，然后从青鸾背上跳下来。落地很轻，一点灰尘都没扬起来。
她走到司云洲面前，两人隔了三步远。她仰头看他，眼神很平静。
“司少主，我们早就退婚了。你现在提这个，总得有个理由吧？”
司云洲看着她。他比她高半个头，站得很直。
“你觉醒了赤凰血，七兽归位，是姜家百年来第一个真正的继承人。我司家愿意拿出三分之一的玄雷灵脉，和你们结盟。”
这话一出，全场炸开了。
“共享灵脉？那是司家的根本！”“疯了吧，为了联姻连命脉都拿出来？”“可姜霜现在有神兽护体，真打起来……”
姜霜听完，嘴角微微一动，不是笑，像是看穿了什么。
“三分之一的灵脉，就想换我整个人？”
她摇头，“司少主，你太小看自己了，也太小看我。”
司云洲眉头微微一皱。
姜霜上前半步，压低声音：“如果你真有诚意，那就先把你们藏在北岭的‘天机卷’交出来——听说那上面写着七大仙兽的弱点。”
全场一下子静了。
接着就是一片哗然。
“天机卷？那不是传说吗？”“她怎么知道这个！”“那是司家祖传的秘密，怎么可能给外人！”
司云洲盯着她，眼神变冷了。他没否认，也没反驳。
过了几秒，他忽然笑了。
“姜霜，你果然不一样。”
姜霜不接这话，只问：“答不答应？”
司云洲收起笑，“我会考虑。”
“考虑？”姜霜转身就走，“等你想好，黄花菜都凉了。”
她朝高台走去，步伐不快，背影干脆利落。青鸾跟在她身后，翅膀扫过地面，留下一道焦痕。
司云洲没动。风吹着他的黑袍，腰间的玉牌轻轻晃动。他看着她的背影，眼神很深。
姜雪坐在地上，手指抠进泥土里。她看着姜霜走向高台，看着司云洲望着她的侧脸，看着他们之间的距离。
她张了嘴，想喊什么，最后只是咬住嘴唇。
姜霜走到老祖面前停下。
老祖拄着拐杖，紫袍上的星辰纹闪了一下。他看着她，语气复杂。
“你不该提天机卷的事。”
姜霜面无表情，“我说什么了？”
“那是各大世家的秘密。你当众说出来，等于打司家的脸。他现在不动手，以后也会记仇。”
姜霜冷笑，“他想用联姻绑住我，就得先低头。我不怕撕破脸，怕的是他不够狠——不够狠的人，玩不了大棋。”
老祖看着她，叹了口气。
“你不像十九岁的人。”
姜霜没说话。她看向广场边，几个灰袍外家长老原本来看笑话，现在脸色都很差。
她收回视线，“今晚办庆典？”
“嗯。血脉认证完成，要祭祖，你也得参加。”
“行。”她点头，“正好让大家看看，谁才是姜家真正的主人。”
老祖没再说什么，拄着拐走了。姜霜留在原地，站在高台边上，看着整个广场。
人群还在议论。
“你说司少主是真心想娶吗？”“真心？那叫谈买卖！”“可姜霜也太硬气了，直接要天机卷……”“你不明白，她要是软一点，今天倒下的就是她。”
姜霜听着这些话，没回头。她伸手摸了摸脖子侧面，那里有一道淡淡的纹路，从锁骨到耳后，碰上去有点烫。
青鸾在她身后低叫一声，像是感觉到她的情绪。
她轻轻拍了拍它的翅膀，“别紧张，还没到动手的时候。”
远处，司云洲终于转身。他没走，而是走到测灵台另一边，靠在栏杆上。两个随从快步过来，低声汇报。他听着，眼睛一直看着姜霜的方向。
姜霜余光看到这一幕，心里清楚。
这不是求婚。
这是试探。
他想看看她值不值得合作，能不能控制。如果她表现软弱，立刻就会被吞得渣都不剩。
可惜。
她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。
她是下棋的人。
她抬起手，指尖划过袖中玉印的边缘。那东西温热，像活的一样。
“今晚的庆典……”她低声说，“该来的，一个都跑不了。”
广场东侧，姜雪被人扶了起来。她站不稳，靠着小婢才没摔倒。她看着姜霜的背影，嘴唇发白。
就在这一刻，姜霜突然回头。
目光穿过人群，直直落在她脸上。
姜雪心头一震，下意识后退半步。
姜霜没说话，只看了她一眼，就转回去。
那一眼里没有恨，没有怒，只有冷漠。
像看一个死人。
姜雪的手开始发抖。
她知道，从今天起，她不再是姜家千金。
她什么都不是了。
司云洲那边，随从说完话就退下了。他一个人站在栏边，手按在玉牌上，指节发白。
他知道，这场博弈才刚开始。
姜霜不好对付。
但她有用。
只要她还能召唤七兽，他就不会放弃拉拢。
至于代价……
他看向高台上那个红衣身影。
那就看谁能撑到最后。
姜霜站在高台边上，风吹起她的衣角。她抬手，青鸾立刻低下头，让她把手放在肩上。
她低声说：“待会儿要是有人上来闹事，不用留情。”
青鸾点头，眼里闪过火光。
她收回手，看向祠堂方向。那里挂着姜家祖训的匾额，四个大字：血脉承宗。
她冷笑。
承宗？
她来，是要改规则的。
不是继承。
是夺权。
广场上的声音渐渐小了。人们开始散开，准备晚上的庆典。长老们聚在一起，神色各异。
姜霜没动。
她就站在那里，像一根钉子，牢牢钉在姜家最显眼的位置。
谁都知道，她不会再被赶出去。
谁也不敢再提“除名”两个字。
司云洲远远看着她，忽然开口：“去查她昨晚去了哪里，还有……她是怎么知道天机卷的。”
随从领命离开。
他站在原地，黑袍垂地，眼神深沉。
姜霜察觉到视线，微微侧头。
两人目光在空中相遇。
谁都没躲。
姜霜先移开眼。
她抬手整理了下发髻，动作随意。然后她从袖子里抽出一块布，擦了擦玉印表面。
布拿开时，印底四个字清清楚楚：姜氏嫡承。
她握紧它。
下一秒，远处传来钟声。
咚——
第一响。
庆典前的净钟开始了。
咚——
第二声钟响在祠堂上空回荡。
姜霜还站在高台上，手里拿着玉印没放下。她听见钟声，抬头看了眼祠堂大门。那里已经站了人，灰袍长老排成两列，族中子弟一个个走进来。祭典要开始了。
她转身往里走，青鸾跟在她身后半步，翅膀收着，脚步很轻。没人敢拦她。刚才还在说话的外家长老，现在全都低头让路。她从他们面前走过，没人敢看她一眼。
祠堂正中间摆着祖案，上面放着七盏青铜灯。姜霜走到案前，把玉印轻轻放上去。印底朝上，四个字清清楚楚：姜氏嫡承。
突然，一道紫光闪过。
头顶的星辰纹亮了一下，像是回应。全场一下子安静下来，连呼吸都变小了。
姜家老祖拄着拐杖走出来，紫袍拖在地上。他看了眼玉印，又看了眼姜霜，开口说：“血脉已证，宗权当归。”
他顿了顿，声音低沉：“从今天起，姜霜代掌姜家族务，是唯一继承人。”
话一说完，有人想说话，张了嘴又闭上了。
姜霜没谢，也没动。她就站在那儿，看着下面一张张脸。有些人低头，有些人眼神闪躲，还有些人咬着牙。
她知道他们在想什么。
就是不服。
但她不在乎。
服不服，不是靠嘴说的，是靠实力打出来的。
酒宴摆在祠堂偏殿。长桌铺着红布，摆满了灵果和酒。姜霜坐在主位，左边是老祖，右边空着——那是司云洲的位置。
可他人没来。
姜霜扫了一圈，看见司云洲坐在角落，穿着黑袍，银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。他手里端着一杯酒，没喝，只是盯着杯面发呆。
她收回目光。
这时，姜雪从侧门进来。
她穿了件青色衣服，袖口挂着银铃，头发梳得很整齐，脸上带着笑。那笑很浅，好像风一吹就没了。
她走到姜霜面前，双手捧起一杯酒。
“姐姐。”她声音软，“今天是你正式认祖归宗的大日子，我敬你一杯。”
姜霜看着她，没接。
姜雪的手没抖，也没放下。她继续笑着说：“这酒是我亲手酿的‘灵泉酒’，加了南岭三叶露，能养脉润魂。我知道……你以前受了很多委屈，以后不会了。”
周围的人开始小声议论。
“妹妹有心了。”
“毕竟是姐妹，闹得太僵也不好。”
“姜霜要是还不领情，显得太狠。”
姜霜终于伸手，接过酒杯。
杯壁温热，酒液澄黄。她低头看了一眼，表面浮着一层金纹，像油花。她的凤眸看得更细——金纹下面，缠着几缕黑丝，像活的一样在动。
是控兽散。
她笑了。
不是冷笑，也不是讥笑，就是觉得好笑。
“你还真敢拿出来。”
姜雪脸上的笑僵了一下。
姜霜没多说，手腕一翻，直接把整杯酒倒进旁边燃着火的青铜兽鼎里。
“轰”一声，火焰猛地窜高，颜色变成紫色。
鼎里传出尖叫声，一头虚影灵猫从火里跳出来，四爪乱抓，眼睛发红，竟开始撕咬自己。皮肉裂开，血雾弥漫，不到三息就被烧成灰。
死得很惨。
全场静得吓人。
姜霜把空杯放在桌上，发出“咔”的一声。
“控兽散混灵酒，能让契约兽反噬主人。”她看着姜雪，“你想让我被青鸾撕碎，还是让七兽暴走，毁我根基？”
姜雪脸色发白：“你……你胡说什么！那酒是我……”
“是你昨夜偷进药库，用血祭换来的。”姜霜打断她，“你忘了，赤凰血能显过往。”
她拍了下手。
青鸾上前一步，双翼展开，火焰在空中凝成一面镜子。镜子里画面清楚：姜雪跪在药库地窖，割破手指，血滴在符纸上。一个黑袍人递给她一瓶黑色粉末，她接过，藏进袖中。
“控兽散，市价三千灵晶一瓶。”姜霜说，“你一个被除名的**，哪来的钱？”
姜雪嘴唇发抖：“我没有……不是我……”
“你有。”姜霜站起来，红衣垂地，“你用了姜家的血，换毒药害姜家人。背叛宗族，残害亲族，按家规，该废灵根，逐出族门。”
“不！”姜雪慌了，往后退，“你不能这样！我是姜家千金！我是正统！你是假的！你才是那个不该存在的——”
姜霜抬手。
赤凰血涌出，化作一道红光冲进姜雪眉心。
姜雪惨叫一声，跪倒在地。她额头渗出血，整个人抽搐起来。三阶灵猫血脉的印记在皮肤上游走，一条条断裂，发出细微的崩裂声。
最后，她趴在地上，不动了。
灵根被废。
姜家老祖一直没说话。这时才点头：“家规在此，犯者当诛。念她曾是族女，留她一条命，逐出姜家，永不许回。”
两个护卫上前，架起姜雪往外拖。
她没挣扎，头垂着，头发散开，遮住脸。经过长桌时，一只银铃从她袖子里掉出来，滚到姜霜脚边。
姜霜姜雪司云洲未删减阅读 番茄爱骗圣女果小说全本无弹窗 试读结束